Dialogue

Lesson Transcript

母亲
妈妈,你正在想我吗?
我知道,母亲最近又在想我了,每年春节母亲都会一如既往地天天想我,夜夜想我。一夜一夜地睡不着,但又不好给我电话,等我打电话回去,她又不好意思问我究竟什么时候回家。其实,我也从来都不提前告诉她我什么时候回,一旦告诉了,她就会更加想念,倒不如在到家之前一个小时给她打电话,说“我回来了”。我要她高兴,不要她等。
一旦回到家,母亲会远远迎出门来,你还没有看到她的时候,她已满脸幸福地喊着你的名字,拖着已经迟缓的脚步冲到你眼前,抢走你身上并不怎么重的行李,说“路上累吧?来,我给你拿着。”
好不容易减了肥,回家之前绝对要重新长回来,因为母亲见你瘦了,就会以为你在外面吃苦。平时舍不得吃的一些水果和肉,母亲会全部拿给你,你拿出一个芒果递回她手里,她却拒绝,说“你快吃吧,我不爱吃”。
作为报答,我将所有的东西统统吃光,哪怕会长胖二十斤,哪怕会撑得不舒服。去年春节,就因为吃了太多油腻的东西,导致排便不畅大半年,但我依然觉得值得。
离家时,母亲并不远送,只不过在我已经走远时还在痴痴地看,一直到看也看不到了。我不敢回头,因为我知道身后有她那凄楚孤独的身影。
姐姐结婚,穿上婚纱欢欢喜喜出门,母亲看着她的背影,满脸是笑,低下头,偷偷抹了一把眼泪。
母亲年老,生平的积蓄都花在了我们身上,没有养老金,却一年到头从不张口向我要钱,青菜,自己种在家里,一个月难得到超市里买次东西。去年春节,我拿出五百块钱,千求万求她才收下了,回到北京,才发现这几百块钱已经被她偷偷塞进我的钱包里带了回来,感动得我哭了一夜。
家里装了电话,不为别人,而是为我。每个周六中午,母亲都会守在电话边,铃声一响,已听到母亲说“喂……”
电话里,母亲告诉我,这两天北京有寒流,注意多穿两件衣服,别冻着。六年以来,她从没错过一次我这个城市的天气预报。
母亲从不主动给我打电话,我们说好的,她没钱,我打电话给她,省下她的电话费。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一个未接电话,是家里打来的。我吓出一身冷汗,准是出事了。求证,母亲说父亲刚刚已经做完手术,一切安好。
孩子不在,母亲是可怜的空巢老人,她养了一只狗,渐渐长大了,我回家的时候,母亲帮我们介绍,“贝贝,这是我女儿”。我做的,没有贝贝好。
离开家,上了火车,我打电话给母亲,“我的枕头下面,有一千块钱”。这是我唯一能够给的,最不值钱的东西。
母亲没有文化,从没听过这首诗——慈母手中线,游子身上衣,临行密密缝,意恐迟迟归,谁言寸草心,报得三春晖?
而我,才读到一半,早已眼泪滂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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